许玉眠郁衡旻

第4章

夏夜的晚风吹过树梢，静谧中簌簌作响。 郁衡旻坐进车里，点燃了一支烟。 白烟被窗缝刮进来的风吹散了，助理从后视镜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贺先生，这样合适吗？” 郁衡旻手指摩挲着佛珠，漆黑的眼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情绪。 良久，他掐灭了烟，嗓音淡凉：“让她早点清醒，是为了她好。 “开车吧。 助理应了声，启动了车子。 驶离苏家，车在寂静的马路上穿梭而过。 忽然，郁衡旻的手机响起。 看见屏幕上亮起的名字，他眸色微沉
晚上七点半，演出结束。
许玉眠纠结了一整天，还是打车去了希雅餐厅。
餐厅被整个包下，早就清了场。
郁衡旻还没到，许玉眠一个人如坐针毡，从没觉得一分一秒这么难捱。
她忍不住去猜想郁衡旻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赶她走？还是……他看出了她还没放下自己的感情，还要继续警告她？
许玉眠盯着手表，直到七点五十，郁衡旻还没来。
她眼底浮起一层自嘲，起身准备离开。
可刚抬步，风铃响起，有人走进了餐厅。
许玉眠下意识抬眼看过去，一声“小叔”压在舌底，却没能说出口。
因为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男人。
男人走上前朝她伸出手，弯起个儒雅的笑容：“苏小姐是吧？抱歉，迟到了。”
许玉眠顿住，微微皱起眉：“请问……你是？”
闻言，祁言司也稍稍一怔。
“衡旻没有告知你吗？我是你的相亲对象，祁言司。”

许玉眠呼吸一窒，心脏瞬间抽疼起来，像是被重重锤了下。
郁衡旻是什么意思？她已经把对他的最后一点爱恋都藏在心底，再也不表露出来。
可他还是非要彻底扼杀才算杜绝吗？
许玉眠十指紧攥，控制不住地有些轻颤。

祁言司看出她的不对劲，关心询问：“苏小姐，你还好吗？”
许玉眠回神，仓促道了句：“抱歉，我去打个电话。”
然后逃也似的快步走去了卫生间。
她靠在冰冷的墙上，拨通了郁衡旻的号码。
很快他就接起，声音依旧平缓而清冷，没有半点骗人后的心虚或慌乱。
“见到人了吗，感觉怎么样？”
许玉眠抖得几乎快要拿不住手机，眼眶泛酸红起：“为什么……要这么做？”
郁衡旻沉默了瞬：“今宜马上就要结婚，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回国安定下来。”
回国？他这个时候允许她回来做什么？
看着他结婚还不够，还要看着他从一房两人变成三人四季吗？
许玉眠从没觉得这么痛过。
她蹲下身大口地呼吸了几口空气，才将那蔓延四肢百骸的痛楚稍微压下去一点。
“郁衡旻，我知道是我欠你的，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四年前被撞的是我。”
“可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这是我的婚姻，独独不能由你作主！”
说完，她快速挂断了电话，不敢听郁衡旻再说什么，更不敢面对他的冷漠和怒火。
又过了半晌，她才整理好心情重新走出去。
却没想到祁言司还在。
许玉眠怔了怔，走过去坐下：“抱歉……这其中可能有点误会。”
“我现阶段还是以事业为主，所以并不打算恋爱，实在是不好意思。”
祁言司却笑了笑：“苏小姐，其实四年前我见过你。”
许玉眠顿住，仔细地打量了几秒，确认自己没有对他的任何印象：“你认错人了吧？”
“我的外套，”祁言司直直望着她的双眼，“苏小姐该还给我了。”
外套……四年前的外套？
一瞬间，许玉眠的思绪被拉回了那个血色弥漫的雨夜。
郁衡旻被车撞后紧急送往了医院，因此她手上都是他伤口流出来的血！
她记得当时自己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浑身被雨淋透了，整个人颤抖不止。
就是那时，有人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对方似乎对她说了什么，可那会儿的她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已经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是被之后赶来的父母给狠狠甩了一巴掌，然后押着她在郁衡旻父母面前跪下，再然后……
“砰！”
许玉眠猛地站起来，被撞倒的椅子在身后发出突兀的一声。
那是她最狼狈的一晚，也是她一生的噩梦。
她骤然变白的面色让祁言司也察觉到不对劲。
他跟着站起来，敛了笑：“苏小姐，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切都过去了……”
话没说完，许玉眠第一次没礼貌地不告而别。
她径直大步地走出了餐厅。
直到一口冷空气直接灌到胃里，她涣散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她靠在巷角慢慢蹲下身，头深深埋在了臂弯里。
很久，手机忽然响起。
许玉眠拿出手机，眼底映出屏幕上闪动的一个字——‘牢’。
……
半小时后，鼎山别墅区。
许玉眠付了钱走下出租车，看着苏家的大门，想到母亲在电话里让她回家时那严厉冷漠的语气，一种油然而生的怵感涌上她心头。
她压下心底对这个家的恐惧，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推开大门——
“砰！”
“啪嚓——”
在许玉眠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个茶杯从客厅里飞出来直接砸在她的额头。
刹那，血流下来，染红了她的视线。

许玉眠大脑一片空白，好几秒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
而紧接着，苏父狠厉的声音就传来。
“混账东西，进来跪下！”
这句话就像是许玉眠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一样，她就这么不受控制地，直直跪了下去。
而等她抬起头时才发现，坐在客厅主位上的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郁衡旻。
“小叔……”
男人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眼神冰冷漆黑，如同掌管生死大权的阎王。
他也的确是。
也许是精神太紧绷的缘故，客厅的灯光晃得许玉眠意识有些涣散。
迷迷糊糊间，她想到了从前。
苏家对她极为严格，未成年时，哪怕只是一点很小的错，她都会被体罚。
那个雨夜，她又被关在外面罚跪，无论她怎么恳求哀求，父母就是没有打开门。
绝望时，是郁衡旻出现将她带回了贺家，让管家给她准备热水和新衣服，还收拾出了一个专属于她的房间。
此后，他明目张胆地给她偏爱，并借此给了苏家一个警告，让她得以解脱。
于许玉眠来说，郁衡旻当年确实就像是照进她灰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可惜这次，似乎没人会救她了。
许玉眠垂在身侧手慢慢攥紧紧，她望向郁衡旻，想要开口：“小叔……”
但郁衡旻没给她机会，只落下一句：“那就不打扰了，你们忙。”
便由助理推着轮椅与她擦肩而过，径直离开了苏家。
许玉眠身体骤然紧绷，还没等她看去，苏母的质问就随之响起：“你都做了什么？”
许玉眠咬紧牙关，闭了闭眼：“我什么都没做……”
“那郁衡旻为什么要亲自送来了这个。”苏母站起身，将一张红色喜帖逼到她面前，“你擅自回国，不就是还想纠缠吗？”
“许玉眠，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以为贺家是你能高攀的，别忘了他的腿是谁害的！”
这是在大门关上之前，郁衡旻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夏夜的晚风吹过树梢，静谧中簌簌作响。
郁衡旻坐进车里，点燃了一支烟。
白烟被窗缝刮进来的风吹散了，助理从后视镜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贺先生，这样合适吗？”
郁衡旻手指摩挲着佛珠，漆黑的眼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情绪。
良久，他掐灭了烟，嗓音淡凉：“让她早点清醒，是为了她好。”
“开车吧。”
助理应了声，启动了车子。
驶离苏家，车在寂静的马路上穿梭而过。
忽然，郁衡旻的手机响起。
看见屏幕上亮起的名字，他眸色微沉，迟了两秒才接起：“母亲。”
贺老夫人听上去慈和的声音传来：“小意的事，都安排好了？”
“嗯。”郁衡旻沉声应道。
“那就好，这次她该对你死心了。”贺老夫人缓缓道，“我虽然很喜欢小意这个孩子，但苏家的门第摆在这里，怎么样都是配不上你的。”
“如果这孩子还不清醒……我就把她认了干女儿。”

郁衡旻捏着佛珠的手顿时一紧。
他沉默一瞬，语气听不出情绪：“母亲没必要这样做。”
贺老夫人淡淡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车里静了下来。
夜幕茫茫，郁衡旻深刻冷厉的侧脸映照在车窗上。
很久，他才松开手指，将佛珠重新戴回了手腕。
……
许玉眠被关在院子里，在冰冷的石板上足足跪了一天一夜。
四年前，她因为导致郁衡旻重伤，被父母勒令在他的病房前跪了整整两天，直至晕厥。
相比那次，这次确实还不算什么。
但只要一想起郁衡旻那晚决绝离开的身影，许玉眠就仿佛跌进了冰冷刺骨的水底。
就好像她身体里的每块骨头、每一寸内脏都在叫嚣着剧痛，各个关节都仿佛灌满了酸楚的冷水。
夜幕再次降临，许玉眠已经开始眼睛发晕，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她看见母亲走了出来。
苏母目光触及她时，眉毛就深深地皱起。
“明天早上，去把你那剧团的工作辞了，苏家的脸面已经丢够了！”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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