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鹿林溪

第2章

可一连串话说完，沈澜始终淡淡的。也没有刻意避嫌的闪躲，大大方方道，“那便快些请郎中前去诊脉。人病着，总是难受。 秦朗不免心中失望。 也不是他道德沦丧，要帮着鹿林溪撬顾辞的墙角。 实是鹿林溪的状况委实凄惨了些。 秦朗与鹿林溪同在京中，也是自幼相识，鹿林溪小小年纪便容止可观，胸有丘壑。不论何时何地，总是沉稳老练，再没有如今那副颓然消沉的模样。 还有脸上，青一片紫一块，全是伤。 显然又被顾辞揍了。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鹿林
幽幽叹息“怎好总是叫顾郎君等我，却是我的不懂事了。”
“不是，”顾辞低头，一双凤目灼灼，眼底满是认真，“我是说你很美，怎样都美。”
沈澜倏忽红了脸颊。
如今顾辞真是了不得，从前牵个手都会脸红，现在说起情话张嘴就来。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拜师学艺了？”
“什么？”顾辞没听明白。
“油嘴滑舌，这么会哄姑娘家欢喜。”
顾辞轻笑，“那你欢喜吗？”
沈澜点头，“我不但欢喜，心跳得还很快。”
顾辞由来最爱沈澜的这份坦荡，无可自拔地沦陷。他不禁温柔了语调，轻声道，“在你身边，我的心跳从来都是急切的。”
他总愿意捧出自己的一颗真心给她，“不信你听听。”
顾辞发自肺腑，可落在沈澜耳中，难免有调笑味道。
眼见着顾辞还要握着她手往胸口上放，沈澜锤了他一下，啐道，“且放尊重些。”
她明明没怎么使力，顾辞却变了脸色。
沈澜疑惑，“受伤了？”
“没有。”
顾辞不肯承认。
沈澜用手指点点方才锤过的地方，问道，“这里？”
顾辞侧开半边身子，避过去，“没事。”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让我看看。”

顾辞推辞不过，只能卷起袖子，露出一片青紫。
沈澜问，“怎么弄的？”
顾辞沉默片刻，然后笑道，“昨日与僚属切磋，他下手没个轻重。”
“没事。又不疼。”
鹿林溪真是阴险。
专往人看不见的地方打。
鹿林溪竟还是个情种
顾辞昨夜又与鹿林溪打了一架。
彼此喘着粗气仇视敌对，恨不能再使出十倍力气，将对方暴揍到趴下为止。
从前最好的朋友，如今却变成这样，这种感觉自然令人压抑和难过。
心中生出一种荒凉的颓然。
然而，在沉沉夜色下的归途中，他想起了与鹿林溪的年少时光。
同样出色、耀眼的两个少年，恣意快活，潇洒结伴。或许正因为他们要好，性格相投，所以才会对同一个姑娘钟情。
顾辞至今不能理解，以鹿林溪的性格，会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他是那样冷静，甚至冷血的一个人。
他能感觉得到，鹿林溪对沈澜的感情，并不在他之下。或者是一种更深，更复杂的情愫。
顾辞的一切都愿意同鹿林溪分享，只除了沈澜。
偏偏这世上，只有一个可怜可爱的沈澜。
他学着叫自己心平气静，坦然对之。
却仍旧不愿在沈澜面前提起鹿林溪，这是属于男人的私心。
他不希望沈澜的心里留下一丁点关于鹿林溪的痕迹，哪怕是厌恶也不行。
沈澜看着伤处，皱眉问道，“上药了吗？”
顾辞放下袖管扣好，脸上兀自一片轻松，“这点伤对我根本不算什么，别担心。”
沈澜点点头，转而说起其他，“不是说好今日要去南市击鞠？咱们走吧。”
“……改天吧。”鹿林溪那厮下手极重，他今天浑身泛疼，上马都费劲，根本握不起球杆。
沈澜觑着他，认真道，“不是说没事吗？”
顾辞后知后觉，小声问道，“你生气了？”
“就是些皮外伤，瞧着可怖而已。”他跟着解释，“我是不想你担心。”
沈澜应是，“所以我如你所愿，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呀。”
顾辞见她这样，心里便有些懊悔，小心翼翼道，“那你也不能一点不担心我。”
“过分了啊顾小六，”沈澜睨他，眼底这才流出一点笑意，“这也太为难人了。”
顾辞见她笑开，这才松了口气，学着沈澜往日撒娇作态，勾住她的小指晃一晃，可怜巴巴道，“我怕你太担心，又怕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保证，下次有事再不会瞒你了。”
沈澜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伤口要不要上药？”
鹿林溪发疯，顾辞多可怜。看这伤的情形，多半没有上药。
顾辞犹犹豫豫，“有些伤在胸腹处，不方便给你看。”
其实他身上骨肉匀停，丰美健硕，倒是很想展示给沈澜看一看。不过这是在温府，便是借顾辞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你想的美~”
两人商议好先去城中医馆给顾辞上药，然后再去樊楼吃鲈鱼烩。
到了医馆，里面人多眼杂，顾辞不肯叫她相陪，沈澜便只在车里等着。
谁知没等一会儿，有人在敲车窗壁，“里面是温妹妹吗？我是你哥哥的同窗，秦朗。”
沈澜掀开车帘，果见秦朗正立在车前，身旁还站在一个背药箱的老者，瞧着像是郎中模样。
“秦郎君。”沈澜点头示意，并未下车。
她与秦朗有过数面之缘，说起来不算相熟。
秦朗人如其名，是个爽朗直率的性子，“方才远远瞧着，便觉得这辆马车眼熟，没想到果真是温府的马车。可是家中有人病了？”
沈澜摇头，指着医馆道，“顾辞在里面。”
“那倒真是巧了。”秦朗闻言叹息一声，“这一个两个的，怎么生病都赶到一块去了。”
见沈澜并不接话，秦朗也不尴尬，自顾自解释道，“我也是来请郎中的。鹿林溪，就是青野的好友，上回七夕在卿水阁，你见过的，他也病了。”
“人都烧糊涂了，病得昏昏沉沉，一味说胡话。还不许请郎中。”
“他孑然一身，家中也无人照料他，管家急得无法，这才寻了我去。我哪懂什么岐黄之术，只好又来请郎中去上门看诊。”
他边说，边悄悄观察沈澜的反应。
可一连串话说完，沈澜始终淡淡的。也没有刻意避嫌的闪躲，大大方方道，“那便快些请郎中前去诊脉。人病着，总是难受。”
秦朗不免心中失望。
也不是他道德沦丧，要帮着鹿林溪撬顾辞的墙角。
实是鹿林溪的状况委实凄惨了些。
秦朗与鹿林溪同在京中，也是自幼相识，鹿林溪小小年纪便容止可观，胸有丘壑。不论何时何地，总是沉稳老练，再没有如今那副颓然消沉的模样。
还有脸上，青一片紫一块，全是伤。
显然又被顾辞揍了。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鹿林溪竟还是个情种？！
秦朗觉得，但凡沈澜有一点动容，也显得裴时章没那么可怜。
可是——
唉，孽缘。
不过，这样更体现出妹妹的品格，值得顾辞那般爱重。
他并不多纠缠，又问顾辞两句，便带着郎中去了。
顾辞并未遇到秦朗，也就无从知晓鹿林溪病了的事。从医馆出来，与沈澜照旧去了樊楼用饭。
至于鹿林溪生病，只在沈澜心里掠过一丝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
神仙表妹
秦朗带着郎中，火急火燎去给鹿林溪看诊。
谁知先前还病得半死不活的人，此时已经起身，盘膝而坐，面向着日暮西沉的窗牖，背影一动不动，颓然萧瑟，像是在发呆。
“时章？”
秦朗唤他。
鹿林溪晃了一下，转过身。
忽略那张青肿面皮和惨白脸色，他仿佛又变回往日心思深沉，胸有丘壑的裴时章。眉眼严肃，望着秦朗，顿了一顿，低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
可见还是病的糊涂！
先前秦朗已经来过一趟，还与他说了话，他竟半点不知。
秦朗示意郎中上前，嘴上说道，“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病成这样，还不许李管事去请大夫，你可叫人说你什么好？”
鹿林溪闭口不言，配合郎中看诊，等到郎中下去开方抓药，他这才朝秦朗点头道，“多谢，麻烦你了。”
鹿林溪不是一个轻易暴露脆弱的人，他比任何人都坚定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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